【晴书】春迟墨晕露含香
晴明x书翁。
私设如山，神妖殊途，意识流交叉正倒叙，为爱产粮，over。
……
……
——我的笔尖蘸上朱墨，只为绘下一人的面容。只是他逾约许久，让我神思散乱，一梦，醉别人间。
[壹
暗云迫空，如落尽了灯影的蛾翅，阴森死寂，斑驳如霉。
他睁了眼不知第几次，所见依然。
执着前行，仿若不知疲倦。
越过了枯枝干果，涸谷龟床，越过了片片草蔓，丛生之毒蕈。
游荡的孤鬼呜呜哀叫，漫行于荒野，一层层叠着一团团，相互交融着，亦无需分得明朗。
焦黑的土地开出了皴裂的花，伴着四坼的风声起舞，迸散为一片红光。
……何其灼灼。
二]
晴明觉得自己有些不适。
“适值人世帝王更迭，妖魔逢出，汝疲于职久矣，可稍去休养。”
“那天君处？”
“安心，”丹陛上的仙人安慰道，“龙气渐稳，吾等尚有余力。”
……如此。
当他眼见这妖界才有的瘴气弥漫、毒云遮天之景，心中想着，自己果然是闲不得。
——只是从神庭往自己的洞府驾云而归，也能碰巧卷进两个大妖的厮杀之中，意外落到妖界里。他这神君是不是当得太窝囊了？
然半身灵力都用作自保了，乍然落入此境，该如何平安脱身，也是个难题。
沉默片刻，他还是受不了这糟污，分了一丝灵力掐了个净身诀，才轻之又轻的提身走过了泥淖。
虽说是险境，小心一些也就是了，跟成仙之前的危难相比，也不至于算九死一生……
他这么想着。
眼前的雾瘴瞬间稀薄了许多，一抬眼，便见到了一个负箧而行的身影。
[叁
天界的风云是何种模样，人间的山河还有怎样秀丽的风采？
其实并不如外人猜臆得那样单调，只是，再奇异诡谲的景色始终少了一分美好。
毕竟是妖魔界。
无处不带着蛮荒的血气。
而如斯境地，其实是他本身格格不入。
堕妖为罪……
那何谓无罪呢？
四]
妖魔所栖，不是寻常之地。
传说不知真假，谓此乃盘古大神残躯之脐，污血化为了阴气枢窍，才衍生了妖魔界。
以力为尊，胜者为王。
哪里出得了这种通透？
负箧者是一个几近白发的青年妖怪，面色冷淡，一身墨带棕衣，半点不带血腥气，也不知为何要进到沼泽地去。
发觉了他一个擅闯者，对方也毫不意外，反而说道——
若还不想死，就跟上他。
晴明自觉才几千岁，是不敢把命丢在此处的。于是依言紧紧跟上了。
他发觉这妖背着的是一个木藤书箱，情理之中又意料之外的装着一箱子卷轴，一束束都扎得稳妥极了，安安分分的挤在其内。
……倒是没见过这样的。
“你为何帮我？”
也不是闲得无聊，他的本职就是收降各路妖魔，但那都是已经走火入魔的狂者，从未遇见一个这么好说话的。
敌意也好，厌恶也好，这样的冷淡，才不像是一个活在妖界的妖。
他以为自己突兀的问话不会被回答，却听见前方清晰的声音穿过了雾霭。
“因为我认得你。”
“你认得我？”
“……你是晴明。”
[伍
一如记忆里的模样，却不再熟悉。
谁也不会想到，他的卷轴里全是画着一位仙人的风姿，就算仙人就走在他身后，也不会猜到。
……是的，早已是仙人了。
这一面，而后前缘皆断，后事无关。
六]
一妖，一仙，整整走了十四天，才走出了妖魔界的辖地。
虽然这十四天，于他们各自漫长的寿数，甚至无异于弹指一挥间。
边界笼罩着可怖的阴云，陡然升腾的锐气撕裂着沿途的景，飒飒如狂风卷席。还有那不知何物，向死而生一般，毫无顾忌的绽放。
“那些？”
对方像这十四天里一样，平静的回答了他的疑惑。
那些都是妄闯边界的罪妖。
晴明突然有些冷。
——本为妖魔，却以妖魔界为囚笼被禁锢，他们神庭仙人，理应清楚得很。
……没什么应该心虚的，偏生对面都就是妖，焉知……不，别的妖或许会，他，却必定不是的。
人会犯错，仙人会，妖也会。
“你可愿与我同去？”
对方愣怔了一瞬，似乎没想到他会这样相邀。
……那么多妖收归天庭，都是顽劣待驯的，其实这种难得有平和天性的妖，才适合留在神庭与他共事。
令他没想到的是，对方深深看了自己一眼，竟然转身回去了。
在这一步便可踏出，囚笼，的地方。
[柒
他曾有机会离开此地，一如他希冀的那样。
只是事到临头，才惊觉物是人非了，一切都是他在自以为是，抓住旧日的痕迹不肯放手。
渺渺三界，六道浮沉。
何等磅礴的爱恨也会消弭，罔论一段小小的情仇纠葛，不值仙人一笑。
……只是。
阴阳盘又开始转动了，妖魔界将殆。
八]
……
不管是意外落入妖魔界，遇见了那个白发的妖，还是更久之前的，更多的相遇。
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。
一切都已经过去了。
过去了，即是，无法挽回。
无法补偿。
在他书阁寻古，回溯前尘，突然解开了尘封的记忆，想起了某一世与某人的许诺，已经在重逢对方的三百年后。
那一世。
他与他共渡一百四十余载。
而后一者成仙，一者堕妖，命格两变……也本皆寿数无穷。
一天押做十年，那区区十四天的同行也无法偿尽此情债，更何况……哪儿有这种无赖的算法？
……逾界为灰。
……也是他亲手把对方害死的。
一段情囚禁了他一世又一世，还不够，最终让他死在自己设下的天罚中。
九十九重雷。
六十六层海。
找不到了。
那遍地的妖骨生花，魂火散灭，容不得他寻到自己的那一捧。
[玖
……
不该是这样的。
十]
……
……
……错了。
那日……从妖魔界回到天庭的，不是他。
他，根，本，不是晴明。
评论(1)